Andy Dunn創業雲霄飛車心路歷程分享

美國《財星》雜誌

獨角「屍」時代：用現實磨練希望

經濟動盪為創辦人帶來了艱鉅的挑戰：平衡新創公司的未來與自己的心理健康。

（版權屬《財星》，本文純分享）

https://fortune.com/2024/01/25/startup-founders-mental-health-neurodiversity-bipolar-care-regimen/

連續創業家安迪·鄧恩（Andy Dunn）帶領Bonobos 成功出場，同時克服重大的心理健康挑戰。他所學到的知識使他做好了應對當今嚴峻新創環境的準備。以下為他的心路歷程分享：

曾在哪裡聽過：新創公司失敗了不算真的失敗，而是當創辦人放棄時，它就真的失敗了。在「金錢不再自由」的市場中，這就引出了兩個問題：創辦人何時該放棄？ 創辦人在尋求如此重大問題的答案時該如何管理自己的心理狀態？

我現正面臨這樣的困境。從成長這項重要指標來看，我新成立的消費軟體新創公司進展並不順利。 我們花了四年的時間才找到一些產品與市場契合的訊號，但我們還沒有找到。 有一段時間，我們有 12 個人。可能很快就只剩下我和我的聯合創辦人珍·格林伍德了，至少在我們以更有條理的方式重建之前是這樣。

創業就像在洶湧的河流中淘金：有時感覺獎品很近，有時很遠。 還有些時候，我們感覺自己正淹沒在漫無目的和憤怒之中。 任何成功人士一旦瀕臨失敗，就會面臨身分危機，並且開始計算一方面是沉沒成本和時間損失，另一方面是聲譽損害的衝突力量。身為企業家，我們努力將自我與新創公司的前景分開，卻把企業的命運和我們身為人的價值混為一談。

我們的新創公司已經燒掉了1,000萬美元現金，其中大部分是自有資金。如果不是因為我作為「退出」的創辦人而擁有獲得資本的特權，我們幾年前就已經破產了。 正如馬克·安德森（Marc Andreessen） 在2020年的Zoom 會議上警告我的那樣（這次會議並未帶來投資）：「確保不要籌集太多資金——否則你將會陷入長期的工作困境。籌集的金額剛好足以達到值得下次募資的里程碑。」

哎呀

身為一個熱愛募資的企業家，我一直在欺騙自己，自我催眠已經實現籌集更多資金的里程碑。去年的假期裡，珍和我盤點了我們的處境，多年的產品迭代，疲憊不堪的團隊。然而：銀行裡還剩200萬美元。

我們應該嘗試出售或與另一家新創或大公司合併嗎？ 我們是否該以 1 美元 16 美分的價格向投資者返還資本？ 或者我們應該繼續迭代，也許考慮另一個關鍵轉折，即使這意味著我們可能會耗盡現金，最終讓我們的投資者一無所獲、我們的團隊和付出的時間一切枉然？

美國運通傳奇前執行長、創投公司 General Catalyst 現任董事長肯尼斯·錢納特（Kenneth Chenault）曾說：領導者的職責是履行兩項有時相互衝突的職責：創造希望和定義現實。

我們之所以將創業之旅稱之為搭雲霄飛車，是因為與許多經歷一樣，希望可能是頂峰，現實卻是深淵。 我的觀察是，要同時懷抱希望並面對現實幾乎是不可能的。

為了達到錢納特所設下的標竿，有時我會公開表達希望，通常是在我真正感到樂觀的時候。 其他時候，我私下忍受著事情毫無進展的現實，然後試著與團隊分享適量的困難。在我最好的情況下，我會提供足夠劑量的消毒陽光，經由透明度建立信任，但又不會導致懷疑和士氣低落。我不想讓我領導的人更新他們的 LinkedIn 個人資料。

我的雲霄飛車因一種稱為雙向情緒障礙症一型（Bipolar I）的潛在情緒障礙而變得更加驚險。我在回憶錄和 TED 演講中分享了我的經歷。在我打造之前的新創Bonobos的頭九年裡，我一直否認自己有精神疾病。 我認為如果人們知道我在大學時的診斷結果，我將永遠無法招募團隊或籌集資金。

事實上，有很多企業家面臨像我這樣的挑戰。根據加州大學舊金山分校的研究，神經多樣性（Neurodiversity）與創業動力有關。 雙向情緒障礙症可能影響 2%的成年人，卻影響高達11%的企業家，也就是高出五倍。這種不成比例的代表性也出現在患有憂鬱症、過動症、廣泛性焦慮症和藥物濫用障礙的企業領袖中。

怪的是，我把精神疾病視為好運。當我因躁狂發作而在貝爾維尤醫院住院一周，然後又在監獄裡待了一天，這催化了我生活的變化，為我提供前所未有的精神支柱。我的養生法基本如下：

* 每週與我的精神科醫生進行兩次諮詢。

* 每天服藥（代替用酒精自行治療）。

* 每晚睡八小時，每天早上用 Whoop 應用程式給我的妻子、醫生、母親和妹妹發一張驗證截圖。

創辦一家公司是一件不利於精神健康的事。它會吸引有心理健康問題的人，或許會使他們的病情惡化，也可能為其他人帶來心理健康問題。

儘管如此，我們每個人，無論是否有神經多樣性，都需要保持心理健康。雖然每個人都不同，但每個人都需要一個養生法。無論這種養生法是冥想、藥物治療、運動、療法、高管培訓、生酮飲食、早晨陽光、冷水浴，還是只是重複收聽安德魯·胡伯曼（Andrew Huberman）的播客，都去嘗試吧！

如果我們不能保證自己的氧氣面罩的安全，我們也不能保證別人的氧氣面罩的安全。

Flat is the new up. And down is the new flat.

公司的財務健康狀況和創辦人的心理健康狀況往往是緊密相關的。

對於我們上一輪融資，即 2022 年下半年，創投開始不見人影。某種程度上來說，我活該受到阻礙。我還沒有證明我能找到一個有效的產品。

為了生存下去，我找到了一位高淨值企業家來領投一輪融資，以便我們能夠繼續營運。我過去總認為巡迴結束就意味著沒事了。但在創投家克絲汀·格林（Kirsten Green）和傑里米·劉（Jeremy Liew）等經驗豐富的內部人士的支持下，他們寧願擁有部分股份，也不願一無所獲擁有全部股份，而且隨著團隊股權池的重新啟動，降價融資可能成為一個新的開始。 果然，格林和劉都加碼投資了。

領導這輪融資的創業家正是我去年 12 月打電話尋求建議的人。Twitter聯合創辦人兼Medium和Blogger創始CEO伊凡·威廉斯（Evan Williams）接起了電話。 我向他講述我們的希望和擔憂。 他問了所有正確的、懷疑的問題——關於我們的指標、我們團隊的士氣以及我的處境。在通話結束時，他做出了比我預期更樂觀的判斷：「我不會現在停止。繼續前進。」

繼續前進

寒假剩下的時間裡，這句話一直在我耳邊響起。 在接下來的幾天裡，珍和我做了一些艱難的決定。 我們計劃將球隊帶到球場並從那裡重建。 有些優秀的人會兼職，或是離開。 至少三個月的遣散費有助於減輕打擊——我們可以做一些事情，因為我們在危機成為真正的危機之前就對其進行了評估。 我們少了燒三分之二的錢，決定專注於進入市場而不是深化我們的技術投資。

有了新的焦點，我們就開始以每週 10% 以上的速度成長。我們搬遷公司總部，然後我們全力投入一項關鍵產品行動與一個關鍵市場：甜蜜的家鄉芝加哥。

事情正在好轉，是嗎？ 更恰當地說：雲霄飛車需要多長時間才能達到頂峰並開始新的暴跌？ 在新創企業的世界裡，希望是永恆的，因為有其必要性。當我們邁入2024 年時，我決心每天都要面對現實，而不是沉溺在低谷中，這樣才能代謝掉困難的東西，每天保持更加活躍、更加堅忍和堅韌的樂觀態度。過去不一定是序幕。

實情是，我們有道德義務繼續為我們的團隊、我們的客戶和我們的股東服務。這並不總是關於當下對我們來說什麼是最好的。在 Bonobos 經歷過的艱難時刻以及堅持下來的記憶給了我們很大的安慰。我們建立的持久文化、穩健的財務表現以及自出售以來品牌規模擴大一倍的事實，再再提醒我們，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這讓我想起了在Bonobos的那些黑暗日子裡讓我堅持下去的東西，當時緊張性憂鬱症（catatonic depression）讓我有時感覺自己不想活了。 我們的第一批員工之一凱文凱萊赫給了我一本叫做《牛仔道德》（Cowboy Ethics）的書。有一頁是牛仔騎在馬上，遭受冰冷雨水襲擊的照片。

書的副標：當你騎車穿過地獄時，繼續騎下去。當然，在流行文化中，牛仔是堅忍的孤獨者，他們將自己的身體和思想推向極限。他們通常不是脆弱的典範。但在現實生活中，我們創業牛仔和女牛仔需要照顧好身心，並在需要時尋求協助。我們也需要對自己的心理健康負責，確保不會對他人造成傷害。堅持這種心態，無論你的公司走向何方，你都會獲得所需的動力。如果可以，如果應該...那就繼續吧。

安迪·鄧恩是 Bonobos and Pie 的創始CEO，也是《燒錢率：啟動新創公司和失去理智》（Burn Rate: Launching a Startup and Losing My Mind）一書的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