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大歷史》哈拉瑞：身為同性戀的Q&A

Yuval Noah Harari - Q&A on Being Gay

Q：身為同性戀是否會影響你的科學研究？

A：身為同性戀很重要的認知就是得會分辨「人為論述」（stories invented by humans）和「事實」（reality）有何不同。這種辨別力在科學研究中也很重要。小時候總聽到「男生都愛女生」，我曾如此深信。爾後，我花了很長的時間才想通，這種說法是人們刻意為之，因為事實上，有些男生就是愛男生，而我恰巧就是其中之一。當事實和大多數人的認知相抵觸，能坦然接受事實的本質是為大智慧。身為同性戀我得以透過經驗驗證「事實」和「人為論述」之間的差異，而選擇相信事實是為上策。

除了「男生都愛女生」，類似的說法還有，有人說：「至高無上的上主看到兩個同性的人相愛，會勃然大怒！」可是這不過又是另一個捏造出來的說法。因為若同性相愛而未對其他人造成傷害，又有何錯？至高無上的上主並不會因此發怒，會跳腳的是宗教界的祭司和學者。

科學研究正是以辨別洞察力為根本。身為科學家的我不斷自問：「事實究竟為何？」、「拋開所有人為的世界觀。」、「世界的實相為何？」而身為同性戀的成長歷程讓我成為一位更傑出的科學家。

Q：你的科學研究可曾影響過你的性別認同？

A：科學確實強化我對自己的性別認同。常聽人說「同性戀是不自然的」，因為大自然讓雄性愛上雌性，雌性愛上雄性，而同性戀違反了自然法則。科學研究的實證則告訴我該論述是一派胡言，因為「凡存在者於定義上即為自然，故無所謂不自然的行為」（There's just no such thing that is unnatural behavior. Anything that exists is by definition also natural.）人類是無法違反自然法則的，因為自然法則不是交通罰規，違規就要被罰。自然法則說光速無法被超越，可是在某些特定條件的狀況下，超越光速是再自然不過的了。「凡存在者於定義上即為自然」：若兩名女子彼此相愛，也是再自然不過的了，並未違反任何一條自然法則，沒有一條自然法則禁止她們相戀。

事實上，同性戀非人類獨有，而是常見於很多動物身上，比方人類的近親黑猩猩。「性存在的意義僅在於繁衍後代」是宗教界所約束的荒誕冥頑見解。實際上，人們對於「自然」、「不自然」的看法並非來自於生物學，而是基督教神學。基督教神學主張神造萬物，人類的器官各有所用，適得其用為自然，反之則為不自然。可惜這是迷思，因為人並非由神所造，所有的生物都是透過天擇、演化而來，而演化本身並不具目的性。所有的器官都不是為特定目的而演化，而人體所有的器官的功能、作用絕不僅止於原人當初所用的方式，其他生物亦然。器官一旦成形，除了原有的功能，也會隨著時間發展出其他的用途，比方在遠古的爬蟲類身上有羽毛是為保暖，而後鳥類利用來飛上天。原人的手指是用來爬樹，近代人開始用手指彈鋼琴。生物的口部原是用來攝食，而人類的口則能用來說話和親吻。上述例子有那個是不自然的？


Q：對於因為同志遊行有裸露成份而反對的人，你有什麼話想對他們說？

A：綜觀人類歷史，因赤身裸露而招致殺害的人少之又少，可是宗教狂熱運動卻造成數百萬人枉死。因此，與其擔心裸露太多的同志遊行，倒不如多留意宗教極端主義的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