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卡勒斯納霍凱（László Krasznahorkai）是一位偉大的史詩級作家，他承襲了中歐文學傳統，這條脈絡上溯卡夫卡，下接托馬斯·伯恩哈德，其鮮明特徵在於荒誕主義與怪誕的過度書寫。
然而，他的創作才華遠不止於此。他很快將目光投向東方，採用一種更沉思、精緻內斂的語調。由此誕生了一系列由他遊歷中國和日本所留下的深刻印象而啟發的作品。他於2003年創作的小說《北方是山，南方是湖，西方是路，東方是河》（A Mountain to the North, a Lake to the South, Paths to the West, a River to the East，2022年英譯本），是一部關於尋找秘密花園的神秘故事，其中穿插著極富力量的抒情篇章，故事背景設定在京都東南地區。這部作品可視為豐富的《塞伊波在下面》（Seiobo There Below, 2008，2008年；2013年英譯本）的序曲。《塞伊波在下面》收錄十七個故事，以費波那契數列的形式排列，探討在一個盲目且無常的世界中，美與藝術創造所扮演的角色。這部作品與他的五部史詩級作品並列，代表了卡勒斯納霍凱的主要成就。書中最令人難忘的是開篇場景：一隻雪白的蒼鷺一動不動地佇立在京都的鴨川中央，等待著漩渦下方的獵物。這隻鳥對來往的人群視而不見，成為藝術家特殊處境的一個難以捉摸的意象。
貫穿全書的共同線索是日本的塞伊波神話，傳說中她守護著一座每三千年結出賦予不朽生命果實的花園。在書中，這個神話被轉化為藝術作品的創造。在一系列情節中，我們追溯了此類作品在最多樣的時代和環境中誕生的過程。創作行為往往是在經過傳統與嫻熟技藝長時間的準備後才發生。作品也可能在延遲或混亂的情況下誕生，例如文藝復興時期著名藝術家彼得羅·瓦努奇（即佩魯吉諾）將一幅未完成的畫作從佛羅倫薩危險運送到他的出生地佩魯賈的故事。儘管所有人都相信佩魯吉諾已經放棄作畫，但奇蹟卻在佩魯賈發生了。
正如《塞伊波在下面》一書中常見的那樣，藝術家本人在這些故事中往往缺席。相反地，我們看到的是一些站在即將誕生的作品稍微邊緣位置的人。他們可能是看門人、旁觀者或虔誠的工匠，這些人很少甚至從未真正領會他們參與其中的作品的意義。這部書是一部大師級的描繪，引導讀者經由一連串的「側門」，進入那難以解釋的創作行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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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勒斯納霍凱的創作歷程
作家卡勒斯納霍凱於1954年出生在匈牙利東南部靠近羅馬尼亞邊境的小鎮久洛。他於1985年出版的第一部小說《撒旦探戈》（Sátántangó，2012年英譯本）同樣以一個偏遠的鄉村地區為場景，在匈牙利文壇引起轟動，成為作家的突破之作。小說以極富暗示性的筆觸，描繪了一群生活在共產主義垮台前夕、被遺棄的匈牙利鄉村集體農場居民。沉默與期盼主導著一切，直到被眾人認為已死的魅力人物伊里米亞斯和他的同夥佩特里娜突然出現。對等待中的居民來說，他們似乎是希望或末日審判的信使。書名所指的撒旦元素體現在他們的奴隸道德中，以及騙子伊里米亞斯那有效卻充滿欺騙性的偽裝，幾乎讓所有人都深陷困境。小說中的每個人都在等待奇蹟發生，但這種希望從一開始就被書中引用的卡夫卡箴言所刺穿：「既然如此，我將因等待而錯失它。」這部小說在1994年與導演貝拉·塔爾合作，被改編成一部極具原創性的電影。
美國評論家蘇珊·桑塔格在讀完作家的第二部作品《抵抗的憂鬱》（Az ellenállás melankóliája，1998年英譯本）後，很快便將卡勒斯納霍凱譽為當代文學的「末世大師」。在這部發生在喀爾巴阡山谷一個匈牙利小鎮的狂熱恐怖幻想中，戲劇張力被進一步推高。從第一頁起，我們就與毫無魅力的普弗勞姆夫人一起，進入一種令人眩暈的緊急狀態。不祥的徵兆隨處可見。戲劇性事件的關鍵是一個幽靈馬戲團的到來，其主要展品是一具巨型鯨魚的屍體。這個神秘而充滿威脅的奇觀引發了極端的力量，促使暴力和破壞蔓延。與此同時，軍方無力阻止混亂，為獨裁政變創造了可能。卡勒斯納霍凱運用夢境般的場景和怪誕的人物刻畫，巧妙地描繪了秩序與混亂之間的殘酷鬥爭。沒有人能夠逃脫恐懼的影響。
在小說《戰爭與戰爭》（Háború és háború，2006年英譯本）中，卡勒斯納霍凱將注意力轉向匈牙利國界之外，讓卑微的檔案管理員科林決定，將生命中的最後一程，從布達佩斯郊區前往紐約，以便他能夠片刻站在世界的中心。他在家鄉的檔案館裡發現了一部絕美的古代史詩（關於歸來的戰士），他希望能讓全世界知曉。卡勒斯納霍凱的散文風格已發展成流暢的句法，長而蜿蜒的句子中沒有句號，這也成為他標誌性的寫作風格。
《戰爭與戰爭》以其不斷推進的流浪漢傳奇式敘事，預示了偉大的小說《溫克海姆男爵回家》（Báró Wenckheim hazatér，2019年英譯本），儘管這次的焦點是重返故土。卡勒斯納霍凱在這裡大膽地運用文學傳統。陀思妥耶夫斯基筆下的「白癡」在這個無藥可救、沉迷賭博的男爵身上轉世。他已家道中落，在阿根廷流亡多年後正踏上返回匈牙利的旅程。他希望能與他無法忘懷的青梅竹馬團聚。不幸的是，在旅途中，他將生命交給了陰險的但丁——一個被塑造成骯髒版桑丘·潘薩的惡棍。小說的高潮，也是其喜劇亮點，是當地社區為男爵準備的盛大歡迎儀式，而憂鬱的主人公不惜一切代價想要避開。
在這「末世」史詩五部曲中，可以加上第五部作品：《赫爾斯特07769：一本巴赫小說》（Herscht 07769: Florian Herscht Bach- regénye，2024年英譯本）。在這裡，我們不是身處喀爾巴阡山脈的狂熱噩夢中，而是德國圖林根州一個當代小鎮的可信描繪，儘管這裡同樣遭受社會混亂、謀殺和縱火的困擾。與此同時，小說中的恐懼以約翰·塞巴斯蒂安·巴赫強大的遺產為背景展開。這是一本一氣呵成寫成的書，關於暴力與美「不可能」結合的主題。
《赫爾斯特07769》被譽為一部偉大的當代德國小說，因為它精準地描繪了該國的社會動盪。同樣地，主人公赫爾斯特是一個輕信、心地善良的孩子的原型，一個陀思妥耶夫斯基式的神聖傻瓜，當他意識到自己像《抵抗的憂鬱》中的沃盧斯卡一樣，將信任寄予了正是造成小鎮破壞的力量時，他反應強烈。在卡勒斯納霍凱的作品中，不可預測性總有存在的空間，這在小說的結局中得到了充分展示。
卡勒斯納霍凱是一位偉大的史詩級作家，他承襲了中歐文學傳統，這條脈絡上溯卡夫卡，下接托馬斯·伯恩哈德，其鮮明特徵在於荒誕主義與怪誕的過度書寫。然而，他的創作才華遠不止於此。他很快將目光投向東方，採用一種更沉思、精緻內斂的語調。由此誕生了一系列由他遊歷中國和日本所留下的深刻印象而啟發的作品。他於2003年創作的小說《北方是山，南方是湖，西方是路，東方是河》是一部關於尋找秘密花園的神秘故事，其中穿插著極富力量的抒情篇章，故事背景設定在京都東南地區。這部作品可視為豐富的《塞伊波在下面》（2008年）的序曲，該書收錄十七個故事，以費波那契數列的形式排列，探討在一個盲目且無常的世界中，美與藝術創造所扮演的角色。這部作品與他的五部史詩級作品並列，代表了卡勒斯納霍凱的主要成就。書中最令人難忘的是開篇場景：一隻雪白的蒼鷺一動不動地佇立在京都的鴨川中央，等待著漩渦下方的獵物。這隻鳥對來往的人群視而不見，成為藝術家特殊處境的一個難以捉摸的意象。
貫穿《塞伊波在下面》的共同線索是日本的塞伊波神話，傳說中她守護著一座每三千年結出賦予不朽生命果實的花園。在書中，這個神話被轉化為藝術作品的創造。在一系列情節中，我們追溯了此類作品在最多樣的時代和環境中誕生的過程。創作行為往往是在經過傳統與嫻熟技藝長時間的準備後才發生。作品也可能在延遲或混亂的情況下誕生，例如文藝復興時期著名藝術家彼得羅·瓦努奇（即佩魯吉諾）將一幅未完成的畫作從佛羅倫薩危險運送到他的出生地佩魯賈的故事。儘管所有人都相信佩魯吉諾已經放棄作畫，但奇蹟卻在佩魯賈發生了。
正如《塞伊波在下面》一書中常見的那樣，藝術家本人在這些故事中往往缺席。相反地，我們看到的是一些站在即將誕生的作品稍微邊緣位置的人。他們可能是看門人、旁觀者或虔誠的工匠，這些人很少甚至從未真正領會他們參與其中的作品的意義。這部書是一部大師級的描繪，引導讀者經由一連串的「側門」，進入那難以解釋的創作行為之中。
另一部體現卡勒斯納霍凱廣闊文學領域和駕馭能力的迷人作品是2018年出版的短篇故事《宮殿的鏟土工作：進入他人的瘋狂》（Spadework for a Palace: Entering the Madness of Others，2020年英譯本）。這個極其有趣且有些瘋狂的故事發生在一個被偉大的赫爾曼·梅爾維爾的鬼魂及其狂熱崇拜者所困擾的曼哈頓。這本書不僅關乎模仿的詛咒，也關乎抵抗的祝福。它也許是憂鬱的，也許不是。
— 諾貝爾委員會主席 安德斯·奧爾森（Anders Olsson）
Nobel Prize in Literature 2025 - Biobibliography https://www.nobelprize.org/prizes/literature/2025/bio-bibliography/
諾貝爾獎推薦書單：卡勒斯納霍凱必讀作品
以下是瑞典學院（Swedish Academy）成員們對2025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卡勒斯納霍凱作品的推薦和介紹：
1. 《撒旦探戈》（Satantango, 1985）
推薦人：史蒂夫·塞姆-桑德伯格 (Steve Sem-Sandberg)
* 地位： 這部處女作是獨一無二的首部小說，於1985年出版，預言了四年後匈牙利共產主義政權的垮台。
* 情節： 故事設定在匈牙利中南部平原，講述了一個由貧困、古怪的農業集體農場工人組成的村莊。兩個角色——伊里米亞斯（Irimiás）和他的同夥佩特里娜（Petrina）——突然到來。他們究竟是派來檢查集體農場的嚴厲巡視員，還是意圖帶來毀滅與災難的魔鬼幫手？這個謎團貫穿始終。
* 核心： 通過他們的行動，可憐的村民們被拖入一場帶有地獄般後果的末世之舞。小說表面上看起來陰鬱荒涼，但又充滿了卡勒斯納霍凱標誌性的幽默。這是作者在創作更多驚人之作前，展現其精湛技藝的首部成就。
2. 《抵抗的憂鬱》（The Melancholy of Resistance, 1989）
推薦人：艾倫·馬特森 (Ellen Mattson)
* 地位： 這是推薦人的「絕對最愛」，出版於1989年。
* 風格： 這在某些方面是一部「典型」的卡勒斯納霍凱式小說：文字密集、陰暗且充滿地獄色彩。它的背景既正常可辨，又帶有一種古怪、傾斜和超現實的夢境感。
* 情節： 一個小鎮被一群無名的陌生人入侵，隨之而來的是混亂和暴動。所有這些都與一個神祕的旅行團體聯繫在一起——他們展示著一個畸形人和一頭鯨魚的標本。行動與反擊接踵而至，但一切都徒勞無功；這就是生活：即使行動毫無意義，你也必須行動。當一切結束，硝煙散去，有人死去，有人失蹤，有人入獄，有人則利用動盪的局勢崛起並獲得權力。
* 核心： 這是一部極度黑暗且帶有黑色幽默的小說，像他所有作品一樣，它完全超越時代。
3. 《塞伊波在下面》（Seiobo There Below, 2008）
推薦人：安德斯·奧爾森 (Anders Olsson)
* 地位： 推薦人選擇了這部宏偉壯麗的作品，它由十七個關於藝術在一個充滿苦難與無常的世界中扮演的角色的片段組成。
* 風格轉變： 卡勒斯納霍凱不僅是中歐傳統中「令人振奮的荒誕主義」的偉大史詩作家（延續卡夫卡到托馬斯·伯恩哈德的脈絡），在這部作品中，你還會發現一種新的、精緻內斂的黑暗感，這是他21世紀初遊歷中國和日本所帶來的印記。
* 難忘場景： 令人難忘的開篇場景充滿禪宗佛教意味：一隻雪白的蒼鷺一動不動地佇立在京都的鴨川中央，在下方的漩渦中等待獵物。這隻鳥對人群視而不見，成為藝術家處境的難以捉摸的意象。
* 藝術主題： 另一個驚心動魄的片段描寫了義大利藝術家佩魯吉諾（Perugino）一幅未完成的晚期畫作，由他那些大半時間處於醉酒狀態的助手冒著巨大風險從佛羅倫薩運送到他的出生地佩魯賈。「我們多麼接近迷失方向，而能重新找到它又是何等奇妙！」
4. 《赫爾斯特07769：一本小說》（Herscht 07769 : A Novel, 2021）
推薦人：安娜-卡林·帕爾姆 (Anna-Karin Palm)
* 情節： 在東德的一個小鎮上，奇怪的事情開始發生。弗洛里安·赫爾斯特（Florian Herscht），一個心地善良但智力較弱的巨人青年，被捲入這些事件並被改變。
* 背景與風格： 卡勒斯納霍凱將小說背景設定在當代地下運動中，描繪了恐懼和猜疑如何威脅著這個小鎮平靜的日常生活。神話視角與現實視角共存於一種充滿音樂感、生動流暢的散文中。
* 核心： 作者讓樸素的人性溫暖與暴力和仇恨並列出現，而巴赫音樂所代表的崇高美感與秩序則像一個遙遠的夢境，貫穿整部小說。
What to read: László Krasznahork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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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文化：Google Gemin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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