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ravels through a mindscape
旅渡心靈風景
奧利佛.薩克斯(Oliver Sacks)總自稱專業為「探索者」(Explorer)。這不僅止於地理上的探險;孩提時的他著迷於史地學家Prescott書中墨西哥和秘魯的遠征;青年時的他則用雙腳、或搭火車、或騎機車旅行北美洲。不過,後來讓他全心全力探索的是他的患者的腦內世界。他深究大腦右葉疾病的患者,並到達「最遠的極地和熱帶」的境界,而得以於內在世界的冰上滑行,或在難以想像、近乎牢不可破的意識森林中闢路,如此他得以將內在世界完整且具共感的細膩描述。即便是在哥大或紐大擔任神經學教授、學務繁重,他仍維持第一線的行醫,以不斷探索患者的腦內世界。
多年下來,他累積了大量的臨床紀錄,當中飽含他的患者的各種奇想和磨難的細節。他經常寫作寫到深夜,修道般地面對孤獨。這樣付出的成果就是數百篇的文章和論文,出版13本書,並間接促成3部電影的開拍,及完成1部舞台劇和1齣歌劇。薩克斯不以「病例」來看待他的患者,而視之為生活努力掙扎的人們,如同狄更斯小說裡的角色。在他的患者群中有幾位透過他的書而變得為人所知:P博士是位傑出的歌唱家,他會把水龍頭當成小孩子的頭來輕拍,還錯把太太當帽子;吉米G,人在1975年卻自認活在1945年,堅信杜魯門為時任總統,而他自己則是剛下潛水艇服役的少年。湯尼C被雷擊後,變得對鋼琴的樂音痴迷;克麗絲汀則無法再感受到她身體的任何部位,亦無所反應。
旅渡心靈風景
奧利佛.薩克斯(Oliver Sacks)總自稱專業為「探索者」(Explorer)。這不僅止於地理上的探險;孩提時的他著迷於史地學家Prescott書中墨西哥和秘魯的遠征;青年時的他則用雙腳、或搭火車、或騎機車旅行北美洲。不過,後來讓他全心全力探索的是他的患者的腦內世界。他深究大腦右葉疾病的患者,並到達「最遠的極地和熱帶」的境界,而得以於內在世界的冰上滑行,或在難以想像、近乎牢不可破的意識森林中闢路,如此他得以將內在世界完整且具共感的細膩描述。即便是在哥大或紐大擔任神經學教授、學務繁重,他仍維持第一線的行醫,以不斷探索患者的腦內世界。
多年下來,他累積了大量的臨床紀錄,當中飽含他的患者的各種奇想和磨難的細節。他經常寫作寫到深夜,修道般地面對孤獨。這樣付出的成果就是數百篇的文章和論文,出版13本書,並間接促成3部電影的開拍,及完成1部舞台劇和1齣歌劇。薩克斯不以「病例」來看待他的患者,而視之為生活努力掙扎的人們,如同狄更斯小說裡的角色。在他的患者群中有幾位透過他的書而變得為人所知:P博士是位傑出的歌唱家,他會把水龍頭當成小孩子的頭來輕拍,還錯把太太當帽子;吉米G,人在1975年卻自認活在1945年,堅信杜魯門為時任總統,而他自己則是剛下潛水艇服役的少年。湯尼C被雷擊後,變得對鋼琴的樂音痴迷;克麗絲汀則無法再感受到她身體的任何部位,亦無所反應。
其中最知名的是1969年他記錄使用L-Dopa、幾位從昏厥數十年中甦醒的僵住症患者,並據以發展出《睡人》這本書。書中這些睡人在剛回到人世時感到極其歡喜,之後卻發生抽搐和類似妥瑞症的狀況。這在當時少有醫師注意,也因此薩克斯投入妥瑞症的研究,甚且研究的興趣強烈到他有一次在曼哈頓尾隨一名女子,只為觀察她是如何以分鐘為單位、模仿每位經過她的人的步伐和動作。
對於醫學故事的著迷,薩克斯自認是遺傳自於北倫敦行醫的雙親,他們總在晚餐時說著和醫學有關的故事。著迷也可能是來自於他手足Michael的精神病,或是他對自身同性戀的觀察,儘管同性戀在當時受到歧視(和他母親的失望),卻未被視為「病症」,只是他就是如此。也或許,著迷源自於他對醫學研究並不在行的事實;因為實驗室裡以數據為主的『可測試性』並不適合他,而儘管羞怯如他,能和患者對談反倒開啟一扇大門,引領他進入神秘的內在,充滿著奇幻詭妙、難以捉摸且深不可測的心靈風景。他寫道:「經驗主義視靈魂為無物。」
除了19世紀臨床醫師的風格驅策薩克斯將患者的病史寫成文學作品,他欣賞的蘇維埃神經學家A.R. Luria,也深深影響著他。寫作本身為他帶來的幸福感巨大到讓他不知時間的流逝,這種感覺是孩提時安息日之後就不曾有過的,而從寫作獲得的快感甚至強過安非他命。他隨時隨地都在寫,只要一有空檔,他就會抽出一支夾在上衣口袋的整排原子筆下筆成文。而他賦予這些彩色原子筆代表不同的想法,綠色代表哲學。
薩克斯的寫作當中有很高的比例是描述親身經歷。他累積了近1,000篇的期刊文章,而他的神經學探究也大多受到自身事件所啟發。他的偏頭痛著作有部分是取自紐約診所的患者,部分是他在童年有過因頭痛而失去色彩和空間感的奇妙經驗;他對幻肢的研究則是他在挪威受到嚴重膝傷的後遺症而來;在取材自昆蟲人(insect-people)的《幻覺》(Hallucinations)一書中,會飛的大樓、幻覺直昇機,則是薩克斯在30多歲時,因服用近乎自殺劑量的Artane、迷幻藥LSD和嗎啡,而生的各式怪異幻覺。《腦袋裝了2000齣歌劇的人》(Musicophilia)則提出音樂在人類精神中的必要性,而這也是因為孟德爾頌的小提琴協奏曲助他能再次行走。2010年出版的《看得見的盲人》(The Mind’s Eye)薩克斯則記錄自身因眼內黑色素瘤(ocular melanoma,後惡化成癌而致命)喪失一半的視力,造成扭曲變形的視成像的心路歷程。
在罹癌前,他自認是幸運且健康的,並自嘲危厄都是自找的,而他的數段戀情也不錐心,且終於在晚年時找到真愛。更重要的是他在晚年並未停止探索。有些醫界同儕認為他寫作的戲劇化成分太高,甚至到了濫用專業的地步;因此,一開始他的著作在美國並未獲得重視,他倒不覺得遺憾,他真心希望從個體磨難的最奇異邊界帶回些什麼,從而對人之所以為人的無盡奧秘,透過實證,得到獨特的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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